结缘武陵酒
南蛮子(湖南·东安)
开始还以为是兆丰年的瑞雪,谁知鹅毛似的飘了六昼夜,成了暴雪——暴雪带灾。第七日,乡政府能下去的人员全分配到各村访灾、勘灾、救灾去了。大概因为我是县里下来辅导的吧,我和两位乡文化专干仍在乡文化站研究剧本。“战退玉龙三百万,败鳞残甲满天飞”、“银装素裹,粉妆玉砌”、“……”好吟几句的小丁不吟了。第八日,我再也坐不住了,说:“我们也下村吧。”“下哪村?下到他们去过的村是白下。”站长小艾刚说完,手机响了——他接完电话,说:“二位,立即去岭脚单屋!”
外头真冷啊,我们如走进了北极。
小艾说:“一位原籍湖南常德的周姓干部,娶妻岭脚单屋,退休后住在岭脚单屋。崽女在外头发展了,谁接他也不去,一为陪着安眠于此的老伴,二为守着亲手种植的五千株杜仲。此老平生特好杯中物,因桑梓情深,常年只喝故乡名酿武陵酒。刚才周老打电话向乡长求救,说暴雪封了大门,后山有雪崩的危险,乡长要我们火速前去。”
一到岭脚单屋,我们立即四肢并用,扒去大门厚雪,拉开门,周老直向我们作揖,连说“谢谢”。
救人为首,我们合力把周老半扶半抬地弄到两百米外的安全地带,再按贵贱抢救电器、家具、杂物……一个钟头后,手脚冻得麻木了,不听使唤。我平生没受过这种冷、累,真想……突听小艾惊喜地说:“南老师,这里有瓶武陵酒,酒能祛乏温心暖身,我们喝了它吧。”我从未喝过酒,问:“酒有如此威力?”小丁答话:“古人说‘口动三分力’,开水都能,何况酒!”“可没经周老允许。”我说。“周老开通豁达,不会计较一瓶酒的。”小艾说毕打开包装,拧开瓶盖。二人让我先喝,我抿了一小口,把酒递给小艾后,将酒慢慢咽下,一股醇香蠕进食管蠕到胃里,生平第一次品到如此佳酿,美极了!武陵酒再转到我手里,我连喝几口,立马,一股暖流从胸口荡开,弥漫全身,五体有了暖意和劲力,冷、累果然轻了许多……
我们把最后的杂物刚搬到安全地带,忽听背后传来一阵闷雷声,回头一瞧,后山崩雪将岭脚单屋全埋了。“是你们救了我啊!”周老说罢就要下跪,我赶紧放下东西扶住他。他又在抢出的物件中翻找,找出那瓶武陵酒,双手捧着说:“请恩人喝了它,暖暖身子。”我正要说那是空瓶,小艾接过武陵酒后朝我和小丁眨眨眼,说:“谢谢周老——我先喝!”说罢,开开包装拧开瓶盖,灌了一大口“酒”,我俩明白了小艾的意思,轮流“喝”起来。“酒”喝完了,周老满意地笑了,此时,乡政府后援的人也赶到了……
因为武陵酒在那关键时刻给我带来了温暖和力量,因为我生平第一次喝的酒是武陵酒,因为武陵酒特别符合我的胃口……我对武陵酒有一种特殊的情感。此后,请客,我必备武陵酒,请我客,我必点武陵酒。